周旋在俄美之间，土耳其外交平衡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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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土耳其在埃尔多安领导下在国际政治舞台尤其是在欧亚地区纵横捭阖，成为地区重要力量。耐人寻味的是，土耳其在美国和俄罗斯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美国在对土俄两国至关重要的黑海地区扮演着制衡者角色，如此复杂的三方关系值得关注和研究。不久前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奥坎大学国际关系教研室主任哈比贝·奥兹达尔在“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网站撰文，题为《拜登执政时期的土耳其与俄罗斯关系》，对土耳其、美国与俄罗斯关系进行了深入分析。现将该文翻译如下，供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土耳其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不仅从两国外交政策的角度来看，而且从地区稳定甚至未来全球事件的角度来看都很重要。在至少20年的双边关系史中，两国关系有起有落难以避免。此外，具体的外部因素会对双边关系产生直接影响，既有助于加强合作，又考验了土耳其与俄罗斯的互信程度。美国新政府可以被视为这些因素之一，其影响可能会产生直接或间接后果，尤其是在某些特定地区。尽管土耳其是北约成员国和欧盟候选国，但安卡拉最近不得不面临来自欧盟和美国的制裁，原因各不相同。对威胁认知的差异导致土耳其与其西方伙伴之间出现一定的分歧，而安卡拉和莫斯科则成功地克服了分歧并找到了合作的方法。不过，在拜登政府的推动下，土耳其可以在某些领域找到共同的合作前景，这可能会给土俄关系带来另一个新挑战。尽管双边关系持续恶化，但黑海地区仍然是土耳其和美国的潜在合作领域。

引言

当前土俄关系的发展趋势可以被定义为合作而非对抗和竞争，这可以追溯到 2000 年初。从那时起，安卡拉和莫斯科的关系越来越近。能源领域快速发展的贸易关系和合作成为多方面互动的驱动力，这种互动一直持续到俄罗斯军机事件。然而，由于埃尔多安总统的一封信，事件的负面影响在8个月后被消除。两国之间的互动是否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水平有待探讨，但在所谓的正常化之后，合作得以发展，特别是在叙利亚问题上。但是，某些外部因素对双边关系有时起积极作用，有时起消极作用。土耳其和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可以被视为这些因素之一。因此，有必要分析拜登政府的政策对土美关系，以及对安卡拉和莫斯科之间的关系可能产生的影响。在这里，黑海地区问题凸显而出。

为何重要：美国在土俄关系中的作用

发展土耳其和俄罗斯的双边关系应该避免第三国的参与，因为稳固的双边关系不仅符合双方的经济和政治利益，而且对地区稳定和秩序也至关重要。他们与西方的关系越恶化，安卡拉和莫斯科之间的关系就越近，这也是事实。然而，不能说土耳其与西方（美国和欧盟）的关系可以被与俄罗斯的关系所取代——这些关系的结构框架、历史发展和制度基础差异很大。

随着叙利亚危机的加深，土耳其和美国之间的关系逐渐恶化，这造成了对威胁的不同看法。土耳其和美国的利益和安全优先事项之间存在巨大差距。土耳其未遂政变和美国不愿支持民选政府进一步加剧了信任危机。尽管正如许多人指出的那样，美国和土耳其的领导人（特朗普和埃尔多安）具有相似的人格和性格特征，而且他们的沟通也是积极的，但双边关系的发展情况却有所不同。例如，在土耳其购买俄罗斯 S-400 导弹防御系统之后，特朗普政府执行了制裁法案（CAATSA），并将土耳其排除在 F-35 战斗机项目之外。问题的关键不仅在于俄制导弹无法与北约基础设施整合，而且是在土耳其做出决定后，包括印度在内的更多国家可能也会效仿购买同样的导弹。此外，安卡拉对其西方盟友的信任危机在促使安卡拉进一步与莫斯科合作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在土耳其未遂政变之后。因此，可以推断，在俄罗斯军机危机之后，土耳其发生了一次未遂政变，这是美国和欧盟影响了安卡拉和莫斯科之间双边关系的发展。换言之，土耳其与美国和欧盟的关系越来越影响到土耳其对俄罗斯的态度。这方面最引人注目的转折点是 2016 年 7 月 15 日在土耳其发生的未遂政变。

在安全与外交政策方面互信度低和共同利益少的背景下，美国政府的更迭提出了一个问题：与土耳其的关系是否会进一步恶化，或者安卡拉和华盛顿是否会找到办法解决他们面临的问题。

拜登新政府上台后，摆在美土两国议事日程上的问题也不容易解决。其中包括土耳其购买 S-400 导弹防御系统和美国已经开始的制裁、美国对叙利亚库尔德人的支持、对土耳其国家银行 Halkbank 的诉讼、东地中海问题、拜登对土耳其国内民主倒退的看法。然而，尽管存在严重的争端和分歧，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议程仍然与安卡拉的利益大体一致。加强北约可以为为美土重置开辟道路；恢复与伊朗的互动是另一个可以加强与土耳其合作的领域；利比亚的稳定和防止俄罗斯军事渗透该国也可以成为共同目标。

土耳其与俄罗斯的关系不仅从土耳其外交政策的角度，而且从双边合作的角度都值得特别讨论。对互利和两国潜在利益领域的关注一直是整个21世纪土俄关系的一个关键特征。

随着能源篮子的划分，安卡拉和莫斯科在能源领域加强了现有的关系，贸易关系迅速发展。此外，双方在旅游、文化等领域的关系也得到了顺利发展。这部分政策的主要目标是防止冲突时刻可能造成的伤害。事实上，土耳其和俄罗斯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差异很大，特别是在一些特定领域。自21世纪初以来，从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到塞浦路斯，从叙利亚到乌克兰，安卡拉和莫斯科之间存在着一长串分歧。然而，由于巧妙的政策，这些分歧并没有影响双方密切的合作，直到 2015 年 11 月发生俄罗斯军机事件。8个月后，埃尔多安总统向俄罗斯总统发出了一封道歉信，为双方关系“正常化”铺平了道路。

土耳其与俄罗斯恢复对话后，安卡拉改变了在叙利亚的优先事项。现在其主要目标不是推翻阿萨德政权，而是阻止库尔德“人民自卫队”控制叙利亚北部领土。这一目标将在正常化之后实现，并且需要俄罗斯支持土耳其在该地区的军事行动。然而，尽管土耳其和俄罗斯之间有着高度的信任和对发展合作伙伴关系的强烈政治意愿，但他们之间在某些领域仍然存在许多阻碍。其中一些阻碍与土耳其和新政府领导下的美国的共同利益不谋而合。安卡拉与莫斯科关系的新考验很可能来自黑海地区。

改变黑海的军事平衡：期待什么

根据对威胁的一致看法，安卡拉和华盛顿可以在某些领域进行合作。可以开展这种合作的最重要地区之一是黑海。事实上，土耳其和俄罗斯长期以来对该地区有着共同的愿景，其中包括限制外国参与者（特别是美国和北约）的作用和影响。黑海和谐行动和黑海海军合作小组（Blackseafor）是重要的区域倡议。然而，自2014年克里米亚被俄罗斯吞并后，就连该地区所有国家参加的联合演习都没有举行过，因为乌克兰拒绝参加。

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是这件事的转折点。对黑海地区达成的普遍看法受到俄罗斯军事力量集结的挑战。莫斯科扩大了海军基础设施，加强了其在克里米亚的空军，该半岛配备了各种反导和海岸防御系统。莫斯科还在克里米亚部署了S-400导弹防御系统，该系统被誉为世界上最先进的空中和导弹防御系统之一。尽管土耳其传统上被认为是黑海最大的参与者，但自 20世纪后期以来，力量平衡已稳步转向有利于俄罗斯的一方。为了保持其地位，土耳其不仅需要北约国家的支持，还需要机动性，即允许从东部和南部边界、马尔马拉海和地中海重新部署部分海军。因此，2016 年 5 月，埃尔多安总统在北约召开华沙峰会的前几周时间内宣称，“由于北约的隐形，黑海正在变成俄罗斯的湖泊”。埃尔多安强调需要再次将黑海变成“基于沿岸国家合作的稳定池”。

尽管北约对黑海的政策传统上侧重于打击跨国恐怖主义和走私，但自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以来发生了很大变化。北约成员国同意启动“有针对性的措施，通过多国地面演习、联合强化演习、大规模海上活动和加强协调，增加北约在联盟东南部陆、海和空的存在”。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安卡拉重点关注《蒙特勒公约》的规定，并警告所有北约成员国避免采取可能引发与俄罗斯关系新紧张的行动。《蒙特勒公约》对来自非沿岸国家船舶的排水量和时间范围规定了某些限制。特别是，它不允许排水量超过3万吨的航空母舰和军舰在黑海部署超过21天的时间。这可能会破坏美国维持永久离岸存在的努力。违反公约和/或需要审查海峡状况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此外，违反公约不仅会导致安卡拉和莫斯科之间的关系高度紧张，还会带来附加风险，增加黑海地区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一方面，高风险促使黑海第一和第二大舰队的国家（分别是土耳其和俄罗斯）保持适当的合作水平。

土耳其和乌克兰最近的和解很可能被视为需要平衡与俄罗斯的关系和与地区参与者的关系的另一个结果。2011年以来，土耳其和乌克兰开始通过成立高级别战略委员会（可以看作是联合部长内阁）和引入免签证制度加强合作。虽然土耳其没有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但安卡拉从一开始就表示永远不会承认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目前，土耳其和乌克兰正在加强合作，包括在防务领域的合作。

结论

土耳其与莫斯科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两个地区参与者的利益不可避免地重叠。然而，由于埃尔多安总统和普京总统的政治意愿，历史上的竞争被抛在了后面，合作得到了青睐。与此同时，安卡拉和莫斯科可能在黑海问题上面临新的利益冲突。黑海地区尚未成为俄土关系严重紧张的温床。然而，随着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及俄罗斯军事力量的增强，土耳其失去了其海军优势。尽管莫斯科和安卡拉之间不断合作，并在从叙利亚到利比亚的许多领域进行对话，但仍存在难以忽视的分歧。随着美国新政府的上台，安卡拉和华盛顿可能会尝试开启双边关系的新篇章。

事实上，随着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土耳其和俄罗斯在黑海地区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有利于俄罗斯的重大变化。因此，土耳其和美国可能会发现在黑海地区开展合作有利于平衡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影响。尽管土耳其和俄罗斯在安全领域有一些联系，但来自俄罗斯的威胁（即使只是在黑海军事力量不断增长方面）仍然很高。如果土耳其想找到一种方法来平衡俄罗斯在该地区的主导地位，又不想冒破坏过去 20 年来双边关系取得的所有成就的风险，它似乎需要保持谨慎。

翻译/达格妮

图片/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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